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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到牛棚过夜

徐怀庚

 

牛年的冬天来了,我想起了在老家溪南,随爷爷到牛棚过夜的往事。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叶,弄大船的父母把我放到岸上爷爷处上学,我奶奶很早就去世了,爷爷一个人过。我上岸时8岁,爷爷已是花甲之年。我们一老一小生活在一起,除了上学,他上那儿都带着我,村邻们说我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让我最深深地记得的是上学第一年冬天,天特别寒冷,我和爷爷住的是柴笆房,由于年代久了,不仅内外刷的泥巴脱落,而且有的柴笆也破碎了。在船上的父亲买了一些砖头、大瓦、木料等材料,准备把旧房子拆了重新翻建,因经济上暂时转不过来,就没有进行。

那年冬至(家乡民俗冬至要烧纸给去世的先人)烧过纸的第二天,鹅毛大雪飘了一天一夜,天寒地冻屋后的头溪河里冰结的很厚,我和小伙伴们拿着木板凳当作“小火车”在上面来回滑动去上学。晚上吃过和萝卜粥后,爷爷收拾过锅碗,对我讲:“走,我们抱上被子,到陆大爷牛棚里过夜”。我和爷爷说:“我去过陆大爷牛棚,一股牛粪臭味,难闻”。爷爷则说:“牛棚虽臭,但牛棚里有升火,很暖和,炉膛里还可以闷山芋、茨菇、老藕吃”。我一听说暖和并有吃的,就兴高采烈地跟着爷爷住生产队房走去。爷爷一手夹腋窝夹着被子,一手牵着我,两人双脚踩着厚厚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来到生产队队场处的陆大爷牛棚。掀开草帘,推开木门,昏暗的煤油灯下,陆大爷正和村上王二爹、冷三爹说着话,三头牛都趴在牛棚的西头,嘴里不停嚼动,它们身下都有厚厚的稻草。土灶台的灶堂里烧着火,烧的都是些歪头巴老的树根,进了牛棚浑身顿时暖和起来,但闻到的是牛身上的燥味和牛粪的臭味。爷爷把被子往陆大爷床上一扔,让我和他到灶堂前坐下,伸出双手对着灶口暖和暖和。

坐下后,陆大爷对我爷爷说:“张四爷、谷老爷先前来打过招呼,他们今晚也来过夜,床上不够挤,我用稻草铺了地铺,我们几个就在地铺上打通腿”。爷爷说:“这样更好,更暖和”。不一会儿,张四爷、谷老爷夹着被子来了,门外跺跺脚,走进牛棚,被子往地铺上一扔,也围坐到炉膛前,双手来回搓。几个失去老伴的老人东拉西扯,话题一个接着一个,生产队今年的收成,张家李家过年前要娶媳妇,还说到了抗战时绿草荡里打鬼子的事。而我听着听着,两个眼睛皮便挂下了。几位爷爷见我要睡觉,让我去睡觉。而陆大爷说:“等会儿”。说着便拿了一个长长的大火钳,到灶膛灰下拔了拔,夹出个大山芋,他先用捏了捏,说:“熟了,大庚子,你趁热吃吧”。便递到我手里。于是,我双手去接,有点烫,爷爷接过去,帮我剥了皮,递给我吃,热乎乎的大山芋被我一口一口吃掉。陆大爷见状,又问我吃不吃闷茨菇。爷爷抢着答道:“不吃了,去睡觉”。爷爷帮我在地铺上放好被子,我脱去棉裤棉袄和鞋袜,钻进被窝,闻着稻草香和牛粪的臭味渐渐入睡。爷爷他们几个老人还在聊天。

第二天天亮,爷爷催我起来,穿好衣鞋,看到三头牛,被陆大爷牵到另一边。陆大爷正打扫着牛原来趴的地方,把牛粪铲出屋外,给牛添上新饲料。三只牛还望我看了看,似乎在说,你也怎么到我们牛棚里来过夜。之前爷爷耙地时,我多次跟着爷爷站在耙上,牛拉着耙我们走。走出牛棚,满地遍野都是白茫茫,乌鸦等鸟儿都在飞来飞去找食吃。我见爷爷没有把被子带回家,便问他今晚还来牛棚过夜,爷爷则问我:“牛棚过夜好不好”。我爽快回答:“好!有吃的又暖和”。爷爷大手摸摸我的头说:“腊月我们就在牛棚里过夜。”后来,我得知爷爷一个人时每年冬天都在牛棚里过夜。

自打那天以后,冬天冷时,我们爷孙俩吃完晚饭,就到牛棚过夜,一直到我离开爷爷处到县城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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