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均 邱家玉 邱家宽 邱家洋
父亲因积劳成疾患眼癌,与世长辞。岁月如流水,斗转星移,我们敬爱的慈父离开我们已有五十周年了。“死别已吞声,坐别长恻恻;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在这五十周年的记忆长河里,经常泛起父亲的身影,时时出现在我们兄弟姐妹的脑海里;在脑海中更是波涛起伏;走进那回忆的长廊,思绪万千,思念父亲如潮奔涌,无休止地叩打着我们记忆的闸门:多少年来,多少天,我们兄弟姐妹怀念的思绪与日月同在,呼唤着一个又一个黎明,伴随着太阳一天又一天升起,千里万里梦相随,山高水远长相思,默默地承受着思念的酸甜苦辣。
父亲一辈子都与土地打交道 脸朝黄土背朝天
父亲一辈子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他老人家一生都与土地打交道,脸朝黄土背朝天;他用那勤劳、坚韧的结满厚茧的双手撑起了一个苦难的家。父亲扶一辈子犁耙、撑一辈子水乡农家小船、拿一辈子木匠斧头、他的那双手就是最好的见证。他老人家的双手含辛茹苦地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是那双手把我们全家十几口人从艰难困苦、饥寒交迫的岁月里拉扯到解决吃穿、长大成人。在当年只求能勉强糊住家里十几张嘴,就是最大的满足,同时父亲还要省吃俭用供我们兄弟读书上学。我们家紧靠方圆数十里的绿草荡、射阳湖畔、沟河纵横,每逢冬腊月是捞鱼摸吓的季节,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冬季天气特别异常寒冷,寒风如狼似虎的嚎叫着扑来,我们一个个把手插进袖管里,缩着脖子,而父亲卷起裤子破冰下水,用那坚强的宽肩膀,背着虾网涉水取鱼摸虾。有时虾网、裤子冰冻连在一起,腿上冻出一道道血印子,他咬紧牙关坚持拉虾,碰到鱼虾多的地方,顾不上吃饭,忍饥挨饿,在冰冷刺骨的水里,不停地拖网拉虾。就这样,每天以鱼虾补充无粮之苦,做虾圆子供家人当饭充饥。
父亲有个木匠手艺,斧头是他老人家生前用了一辈子的工具,农忙过后,经常拿着斧头、背着锯子修理农船,建房盖屋。他把一棵棵高大的树木,做成了一件件精美的家具,建造了一条条过河渡江的运输大船。他还利用早晚业余时间,在家里编织蒲鞋。父亲就是这样起五更、带马灯,为了这个家,为社会创造了大量的财富。他老人家又如走在河岸上的纤夫,拉着逆水而行的船,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前行着……,十分艰难而顽强地带领儿女走过那段艰苦的风霜岁月。
父亲在耕种土地、收种庄稼、兴修水利、挖河筑堤等农活上,为集体、为国家作出了无私的贡献!父亲一生操劳,含辛茹苦,以粗茶淡饭、粗衣麻布度过了厚道、善良、仁慈、勤劳的一生。人世沧桑,就是他那双手厚厚的老茧和岁月的风霜在父亲脸上无情地刻满了皱纹,都记录着父亲一生的辛劳和对我们儿女的慈爱的心。父亲一辈子活的太辛苦劳累了,在我们兄弟姐妹心目中:父亲平凡而伟大,是一座没有文字记录、永不磨灭的丰碑!
父亲一辈子吃苦耐劳 公而忘私
在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淮海战役、车桥战役、盐城伍佑战役打响后,为支援新四军、解放军打胜仗,消灭日寇、推翻蒋家王朝,父亲就是用这条船支援前线送粮、送草、送军用物资。一九四七年冬天,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当时区、乡、组织民工支前送物资(那时支前叫做“挺差”)。父亲不讲任何价钱积极参与,冒着敌人的炮火,吃干粮、喝冷水,顶风冒雨撑着船,日夜兼程,及时把军用物资送到前线,按时完成了支前任务,还受到了当时乡公所的表彰。
父亲不仅具有爱国的好思想,而且对当年集体生产也是全身心的投入。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年年冬季兴修农田水利、挖河修渠;每年抗洪排涝,阵阵不离“穆桂英”,每次都少不了他;挖泥挑土、挑粪、罱泥、踩水等等都是一马当先。当年毛主席发出了“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伟大号召,父亲参与开挖苏北灌溉总渠的水利大军,在五十多个日日夜夜中,起早摸黑,披星戴月,凭着他的那把铁锹,那副担子和力气,用辛勤的汗水把毛主席的号召变为现实;在以后开挖溪河、姚河、六塘河的水利会战中,都少不了他的汗水和足迹。我们家地处苏北里下河地区,水乡农家小木船几乎家家都有,可父亲从青少年时代起就撑起用船的工具走过了半个多世纪,几十年来,他用这个船为当年生产队集体撑着党和人民赋予的重任,不辞劳苦、战天斗地。同时,也为这个家,呕心沥血,含辛茹苦养活了我们兄弟姐妹。他用船装走贫脊的土地,把水田改造成旱田,成为稻麦二熟、亩产超千斤的良田。这一切他老人家都给我们留下了永远是勤恳劳作的田园精神;留下了他无畏艰难险阻,不怕出力流汗,勇于改造世界,创造幸福的精神;留下他敢于打硬仗、顽强拼搏、永不服输的作风;留下他为国家、为集体乐于奉献的崇高思想!
父亲一辈子重视教育 教子女读书做人
父亲虽然不识字,但肚子里有不少民间“典故”。小时候,我们常常坐在他的肩头,带着我们在田头、场头、床头、队房等不同场地,有空就给我们讲“二十四孝”、“孔圣人”、“孔明借东风”、“一字值千金”、“忍字为大”等等,要求我们以“善为至宝一生用、心作良田百世耕”、“犯法的事不做,药人的东西不吃”。他还经常告诫我们,“要知足,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尝到甜中甜;少年享福如受罪,老来享福才是福”。要我们好好读书做人。他还强调说:“我一辈子尝到了不识字的苦楚,我不能再让你们做睁眼瞎子,你们要认真读书学习。”当我们小的时候,父亲教我们怎样长大;当我们开始长大的时候,父亲又教我们怎么样闯天下。对待儿女,父亲的心事又如天上的繁星,我们兄弟姐妹的健康、婚姻、工作、出路…… ,没有一样他不牵挂的。父亲是我们命运的依靠、生命的彩霞、心灵的港湾!现在,可以告慰您老人家的是:如今,您的儿女和后辈们已度过了贫困的日子,分享了解决温饱后的喜悦,家家欢声笑语,个个工作很有成绩,现在,又站在小康生活新的起跑线上……
我们长大成人后,父亲的谆谆教导经常的在我们耳边回响。现在,才深知父亲教诲的内涵:使我们深深懂得并悟出了“苦难是最好的老师”这个道理。苦难能使人学到许多东西,得到真正的锻炼,人们往往在越困难的时候,意志越坚强,奋斗目标也越清晰,人生的机遇是在自己苦难中奋斗争取来的。人生就像成堆的湿煤,磨难就像那摇篮,颠颠摇摇才能成煤球,才能燃烧。因此,一个人若不经历困难和险阻,没有体验过紧张的情感,就不会理解什么叫幸福!
父亲一辈子诚实厚道 乐于助人
父亲的童年、青少年时期一直处于兵荒马乱、军阀混战、动荡不安之中,还经常受到土豪劣绅的欺压、敲诈,土匪的抢掠、蛮横无理的欺负…… ,总是牙被打掉了往肚里咽。乡亲们说他老人家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喑亏、闷亏。回首当年,总让人每天担惊受怕、心惊肉跳。他老人家只能到处为富人家做工,带着儿女到处流浪、逃荒谋生,根本谈不上安居乐业。父亲因社会动荡不安,加之家贫没有读过书。虽然不识字,但是他为人厚道、善良、淳朴,他与母亲一样,有同样的性格:明理、通达;他说:“我虽然不识字,但是要识事;家庭过日子不能不省,来人不能不招待。”所以平时,他一辈子省吃俭用、善待乡邻、助人为乐、慷慨大度、热情好客;在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荼余饭后,人们都喜欢和他交往;他与事无争,谦虚忍让,他总是乐意把幸福和温暖带给别人,把艰难和困苦留给自己。父亲曾无私地帮助穷人修过多少农船、农具、家具和房屋,做过无数次的无偿劳动。家人曾抱怨他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暗亏、闷亏。但是,他却说:“酒可醉、钱可散,唯独善良的心不可丢。”乡亲们都说他是个心善意软,是个见穷人淌眼泪的人,是个穷帮穷的人。平时乡亲们经常端着饭碗,跑到他身边,蹲在地上,边吃边说、谈天说地拉家常,人际关系和谐如春。父亲的一言一行,培育了我们正直、善良、坚忍不屈的品质,学会了理解人、包容人,成为我们一生的宝贵财富!
父亲要是还健在的话,一定是很苍老了。可是父亲连苍老的一番福气也没有。五十年前的那个寒冷的冬天,他在贫困与痛苦中度过了最后一个生日不久,便被绝症夺走了辛劳一生的生命。青山依旧在,却未能共赏几度夕阳红!
著名的散文作家朱自清的笔下父亲的《背景》,也曾让我们读得潸然泪下,并暗自发誓努力挣钱,好好孝敬老人,让他们好好享福。可是,他老人家还未来得及享福,就过早地离开了我们。父亲啊!您老人家是浩瀚的大海,博大深沉;您老人家是一条大河,永远在儿女心目中流淌着慈爱的歌!
此时此刻,我们寄语蓝天白云,你的儿女最诚挚的祝福您老人家在天堂里的极乐世界生活的更美好!父亲啊!您的儿女及后辈们今后无论官有多大,无论多么富有,无论走到那儿,都不会忘记您老人家,我们将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