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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助我写“华章” ——深切怀念周恩来侄儿周华章


秦九凤

2018年4月17日,在淮安恩来干部学院为纪念周恩来诞辰120周年而举办的“周恩来与统一战线”征文发奖仪式上,由笔者写作的《交往仅九天,友情跨世纪——周恩来与张学良的深厚情谊》一文获得二等奖。当我和郭沫若的女儿郭庶英(她的《难忘的一天》获得了三等奖)女士一起上台领奖时,我的心情很激动,首先就想到,如果不是我的老哥、周恩来的侄儿周华章向我提供丰富而又珍贵的资料,我哪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呢?

周华章生于1929年。据他爷爷周嵩尧先生在《周氏渊源考》上记载,他给这位孙子起的名字叫“周华璋,字达圃”,新中国成立后,他随爷爷周嵩尧到北京,见到了七叔周恩来,周恩来要他去掉“王”字旁,那时识字人少,写字时更是盼望笔画越少越方便,于是,“王”旁去了,就叫“周华章”了。他自己告诉笔者,他一共兄弟姐妹十人,在他前边的一个姐姐,四个哥哥均在淮安出生。“当时我妈妈怀着我,一家由淮安迁居扬州,所以我是在扬州出生的。”周华章的父亲周恩夔是周恩来六伯父周嵩尧先生的独生子。周恩夔字铁仙,因此,周恩来写信给他时称之为“铁仙四哥”。

我第一次见到周华章是1992年夏天邓颖超的灵堂上,只互相握了握手。后来我因为要写作周恩来六伯父周嵩尧一稿,就通过周华章的侄儿周国镇先生打听到他在北京的住址,才通过书信联系起来。

华章同志和我都属蛇,但他是比我整整大一轮十二岁,可是他在写给我的信中一直都亲切地称我为“九凤老弟”或“九凤同志”,作为对应,我也就尊称他为“华章老哥”了。

在通信和交往中,华章老哥先后向我提供了许多有关他祖父的资料。其中有周恩来亲聘六伯父周嵩尧为首批中央文史馆馆员书、周嵩尧致周恩来秘书何谦的信和附件。还有1951年国庆二周年,周嵩尧等中央文史馆全体馆员签名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文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周年》以及周嵩尧以自己的笔名周峋芝发表在《光明日报》同一版面的《庆祝一九五一年十月一日国庆节》等等的复印件。其中尤以周嵩尧1951年11月25日致何谦信的附件极为珍贵。该附件全文三千余字,周嵩尧用毛笔工整书写,内容是《总理的同姓旁系血亲及其配偶》。这份文稿基本提供了周恩来全部八等亲以内的所有亲属名单、大体年龄及当时的住地。所以,在由李海文任主编,我和周秉宜、张能耿为副主编而出版的《周恩来家世》一书也收录了该文。

由于华章老哥提供了如此详实的他爷爷的资料,加之我个人的多方搜集,从而使我对周嵩尧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和了解,不仅写出了多篇有关周嵩尧的文章,而且也成了知道周嵩尧生平事迹较多的学者。以致2017年周嵩尧中举120周年纪念座谈会前,居住扬州、镇江等地的周嵩尧后代们还专门接我去扬州参加,并成为在会上介绍周嵩尧生平业绩的主讲人。

周华章还因为女儿周晓芳嫁给了一位加拿大人麦克·诺斯,定居在美国的夏威夷,所以,他也曾一度旅居夏威夷。

大约1997年夏季的一天,华章老哥从夏威夷归来,陪同周恩来的另一位侄女周延燕(延燕是周恩来五祖父周贻鼎孙女,父名周恩宏)到淮安参观瞻仰周恩来纪念馆。当时,他们既未告知地方政府,也未与周恩来纪念馆、故居方面打招呼,华章老哥只让我去陪同一下,一参观完就返回扬州了。

就在那次参观周恩来生平事迹展时,展厅里展有一幅1952年周恩来为其六伯父过八十大寿时举行家宴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周恩来的行政秘书何谦拍摄的,照片上共有十一人,从周恩来的六伯父周嵩尧起,顺时针依次为周嵩尧、周恩来胞弟周恩寿、周恩寿长子周秉钧、周华章、周嵩尧曾长孙周国镇、周恩寿长女周秉德、周恩来,周恩来左侧是一位穿着大人短裤的孩子,然后是邓颖超、周恩寿次女周秉宜、周恩寿夫人王士琴。

对于站在周恩来身边的那位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我问了许多人,都没人说得上他是谁。2008年周恩来110岁诞辰时,周秉德、周秉钧、周秉宜、周秉华、周秉和、周秉健兄弟姐妹六人合著、由红旗出版社出版的《亲情西花厅》一书的89页,他们也采用了这张有着亲情、体现着家庭温馨的照片。然而照片下的说明文字对这个孩子却注着“不详”二字。也就是说,他们也说不上这个孩子是谁。因为周华章也在这张照片上,所以我就抓住机会,迫不及待地问他:“你是当事人,请你告诉我,这孩子是谁?”他笑着回答说:“九凤老弟呀,你算问对人了,这个孩子是彭雪枫的儿子彭小枫。”由于我和彭小枫将军的继父、曾任周恩来外事秘书兼俄文翻译的马列同志很熟,遂又特意和当时都健在的马列、林颖夫妇联系,证实了确系小枫同志。后来我还写了《周恩来为六伯父八十大寿举行家宴时站在周恩来身边的孩子是谁?》,被《福建党史月刊》等刊用,受到广泛好评。如果不是华章老哥告诉我,我们这些局外人怎么能搞得清楚呢?

2002年春天,已经七十四岁高龄的周华章同志只身从京城南下淮安,专门找到笔者说:“老弟呀,我听说你都快退休了是吗?”我告诉他再过三四个月就退休了。他说时光真快呀!还说,他一直有一个心愿,想写一本书,叫《房》。这原本是七叔周恩来的生前遗愿,但是他生前未能完成。为了完成老人家的这个心愿,他已经搜集了很多年资料,还走访了几十位周恩来生前身边工作人员,请他们留下“房”的笔迹墨宝。无奈自己笔头不“硬”,想找老弟这个“周家通”协助合作,共同完成周恩来的生前遗愿。说着,他打开了随身带着的文件包,他的《前言》《后记》和正文等已有二十多篇,约有十多万字。华章老哥跟我商量的这个任务我感到很光荣,满口答应他一定会在退休前完稿。这样,他只在我们淮安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就匆匆回京了。那时我们淮安还没有通火车,连高速公路也没有。他乘汽车到徐州后,因为天色已晚和年龄大而迷路了。他手里拿着儿子周庆给他临时使用的手机,却不怎么会使用,只会回拨我的手机。我一听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安慰他,要他原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千万别乱跑、乱找,余下的事由我安排。挂断他的电话后,我就与时在徐州空军某部做后勤工作的淮安老乡、也是我个人的好朋友赵金琪同志联系,请他无论如何请假亲自去找一下周华章,因为他是周恩来的侄儿,更是我的“老哥”,又七十四岁了。赵金琪随即丢下手头的工作,根据我提供给他的周华章手机号码,到徐州长途汽车站附近找到了周华章,既接待了他,又招待了他,直到晚上送他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当赵金琪找到周华章后用手机告知我,我那颗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华章老哥回京不久,用电话告诉我,他们周家有一位亲属也掌握着许多周家资料,为了使《房》能表现得更完整,他决定和这位亲属合作,以便共同实现七叔的这一遗愿。我觉得这样更好,立即尊重他的意见,停止我的写作和对资料的整理。几年后他告诉我,由于种种原因,《房》最终未能出版。

也是1997年为了纪念伟人周恩来的100诞辰,我忽然从电视上看到张学良旅居夏威夷的报道,我一下就想到华章老哥当时正在美国夏威夷他的女儿周晓芳那里。我就设法和他联系,希望他能想办法与张学良接触,请张老为我们淮安周恩来故居或纪念馆留下一帧墨宝。

华章老哥收到我的信后,特意越洋给我打了电话,说淮安是他老家,纪念馆又是属于他七叔的,因此保证不遗余力地想办法去做这件事。“淮安是我的故乡,故乡人的重托啊!”他在写给我的信中如是说。于是,他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周晓芳,随后,晓芳就找了赵一荻女士的亲属赵莉小姐和少帅的侄女张闾之,向她们陈述了淮安人想得到一帧张老墨宝的心愿。

在闾之和赵莉的帮助安排下,1997年6月1日,周晓芳得以参加少帅在夏威夷希尔顿大酒店举办的生日宴会。当时人很多,虽有闾之帮忙,晓芳也只是能够近前握手并问候一下。直到1999年4月,周恩来的嫡亲侄女周秉建赴美,途经夏威夷,周晓芳又和张家联系,请张老能见周秉建一面。

1999年4月29日,周秉建、周晓芳姑侄俩应约来到希尔顿大酒店的拉功大厅。11时许,99岁的张学良老人坐在轮椅上由随从毕先生推着,赵莉小姐陪侍身边一起缓缓来到大厅。秉建他们一见到张老就跑步迎了上去。张学良双手一握上她们姑侄俩的手就说:“周恩来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谈判过,我非常敬佩他的为人,对他的印象很深刻,我们也是好朋友。”

因为这一次是专门会见周秉建、周晓芳姑侄,所以有机会谈一些话。当天张学良的情绪也很好,兴致来时,他还吟诵起了自己的诗作:“好梦未圆愁夜短,虚名终究误人生。”他一边吟诵还一边看着她们姑侄二人。这时,周晓芳想到,这是请张老题词的最佳时机,因此,她不失时机地把自己的钢笔递到张老手中,双手捧着笔记本,托在张学良面前说:“请您老把刚才吟诵的诗写到我的笔记本上吧?”张老也毫不犹豫地提笔就写“好梦未圆愁夜”六个字之后,他手中的笔忽然停下了。究竟是因为他年岁太大而提笔忘字,还是他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不再写下去了,现在已不得而知。也就是说,张学良只写了六个字就停笔不再写了。随后,周晓芳还想争取他为已写的六个字签上名字,张学良为难地说:“我的律师不让我给任何人签名,因为世道太复杂了。”结果,当时99岁的张学良只留下“好梦未圆愁夜”六个亲笔字。

大家看,华章老哥向我提供了这么多精彩的细节,也就是本文开头说的,我写出的文章哪有不被人们看好的呢!同时,华章同志还向我寄来了他们在夏威夷的许多照片,有他儿子周庆、女儿周晓芳和张学良的合影,也有他和夫人候云珍等人在张学良墓前的留影等等。

晚年,周华章又回到北京,以体现我们中华民族叶落归根的传统。大约2016年的时候,我还给他写了一封祝他晚年幸福、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信件,他因年事已高,已长年卧床休息而未能回信。而2017年周嵩尧先生中举120周年时,应邀赴扬州参加这一纪念活动的我遇到了他的弟弟周华瑞同志,瑞老深情地告诉我说,2016年他赴京时曾去北京西郊的石景山区看望五哥华章,他躺在病床上还说,淮安的九凤老弟给我写信了,我已不能回他信了,你如果见到他,给我问问好!

写到这里,回味着瑞老转告我的华章老哥的话,我的眼眶湿润了。是的,在华章老哥的支持帮助下,我得到了周家家世等方面的大量而又珍贵的史料,也正是在他的支持帮助下,我才能参与《周恩来家世》一书的编写并写出一些有史料价值的有关周恩来的文章。

然而,使我未能想到的是,2019年7月2日,周华章老哥已走完了他的91岁的人生历程,在北京仙逝了。得到噩耗的我遥望北京很久、很久、很久!我真的、真的十分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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